少年白马醉春风329白雨狰狞
“不过。”齐天尘轻轻顿了顿,“毕竟我是一国之师,不能看着你刺杀皇帝。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叶鼎之问道。
“我们来一局六博棋盒?”齐天尘从怀里拿出一个棋盘。
“天子棋盒。”叶鼎之看了那棋盒一眼,皱眉道,“我在廊玥福地中读过一本书,书上说若在天子棋盒上下六博,那么整个人便会陷入幻境之中。方才国师已对我用了锁鬼阵,现在还要故技重施吗?”
齐天尘拿着棋盘,笑了笑:“想不到叶教主懂得如此之多,所以这棋局,叶教主入还是不入。”
“不入。”叶鼎之沉声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国师,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为什么不入呢?”齐天尘笑道,“叶教主心中在害怕些什么?”
“为什么你们总觉得,我会害怕呢?”叶鼎之反问道。
“因为世间所有的不甘,大都来源于恐惧。”齐天尘轻甩拂尘。
叶鼎之缓步冲着齐天尘走去:“国师错了,我不恐惧任何事物。”
齐天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看着叶鼎之,依旧微微含笑:“任凭叶教主处置。”
叶鼎之没有犹豫,伸出右拳,猛地冲着齐天尘砸了下去,却是斩在了虚空之中。齐天尘的身影化作一团云雾散去,只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看来叶教主看的那本书没有说清楚,天子棋盒,并不需要真的落子六博,从你看到棋盒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入局了。”
“用幻境困我,真的这么有意思?”叶鼎之冷冷地说道。
“齐某不才,只会一些诡道。”不知藏匿在何处的齐天尘说道。
“国师何在?”叶鼎之问道。
“我无处不在。”齐天尘含笑说道。
叶鼎之猛地抬起头,却看到齐天尘化作一个巨大的法相悬浮在空中,他再一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这处法相的手掌之上。叶鼎之曾在茶楼之中听过那个猴王闹天的故事,故事的结局便是佛陀现身,伸出一掌便困住了一个跟头能翻十万八千里的猴王,他看着那巨大的法相,冷冷地说道:“道门仙师也爱玩这一手吗?”
“什么是道呢?”齐天尘微微一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天下并没有唯一的道。”叶鼎之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比如国师的道,是守卫这个国家,而我的道,是守卫姑苏城外,寒山寺下的那个小草庐。”
“草庐已经毁了。”齐天尘说道。
“但是人还在,那座草庐塌过很多次,我都重新盖了起来。”叶鼎之神色不改。
“你可以带走你的路,重新建起你的草庐,我以国师之名向你保证。你在那里的日子,不会有任何人打扰。”齐天尘垂首道。
叶鼎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了笑:“差点着了国师的道。”
齐天尘一愣,随后轻叹一声:“叶教主聪敏过人。”
“我不知道这六博棋盒上含着怎样的道家秘法,但是从国师这仙师法相现身以来,我的心中就有隐隐的畏惧,几次都忍不住低头,差点便答应了国师。”叶鼎之伸出一掌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畏惧了。”
“天子六博,从你入幻境的那一刻,你就会觉得自己已经败了,所以心中会有畏惧。原本天子棋盒的幻境,加上我的口才,我以为真的能说服叶教主。”齐天尘摇了摇头,“奈何叶教主心若磐石。”
“国师啊,说一句伤人的话。”
“如何?”
“你的口才真的很一般。”叶鼎之忽然抬起无极棍。
他不是那猴王,他从未想过一个跟头翻出这个手掌,而是直接将那手掌打破。他也不是那猴王,生来桀骜,想要与天斗。他只是,不拿到自己失去的东西,誓不罢休!
一棍落下,幻境散去。
“大监!”齐天尘怒喝一声,白雨拂上面的拂尘再度张开成为荆棘一般的羽翼,朝着叶鼎之猛地砸去。
瑾宣身旁,青云台下赶来的其他四位大监已经来到,他终于运起真气,一掌打去。
叶鼎之从幻境之中挣脱,方有片刻的喘息,见那白雨拂打来,提起无极棍便挡。
“道法奥妙,玄心天然。”齐天尘手中轻轻念道,左手伸出一指点在了叶鼎之的胸膛之上,肉眼可见的冰霜瞬间爬满了叶鼎之的半面胸膛。
“国师!”叶鼎之大喝道,浑身真气暴涌。
“国师!”另一边,大监瑾宣也是大喝一声。
“九天之下,皆是凡人。”齐天尘忽然收回了一指,朝天一挥,再朝地一指,“镇!”
叶鼎之身上的滔天真气在瞬间被压了下去,只是一个瞬间,却足够了。
瑾宣在心中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在浊清大监的境界被李先生强行打下去之后,天启城中的第一高手,国师齐天尘当之无愧。
他一掌打在了叶鼎之的身上。
叶鼎之向后轻轻的一退,随后再往前轻轻一扬,他面露惊讶:“你的武功!”
“对,这就是我的武功!”瑾宣的手掌也随着叶鼎之向前一推,又向后一扬,像是和叶鼎之的胸膛黏在了一起一般。
“虚念功。北离朝中竟有人会这门武功。”叶鼎之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不,穿在北阕的是虚念功,而留在北离的是虚怀功,两门功夫一脉同源,本就相生相克,我等这一刻很久了。”瑾宣一身蟒袍在真气流转之中狂舞,上面的巨蟒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舞动着,仿佛随时就要腾云化龙。
“相生相克,那是建立在你我境界相同的情况下,如今的你,不过迈上高山,而我已在云中!”叶鼎之咬牙怒喝道。
齐天尘忽然甩了甩拂尘:“叶教主这个比喻真的很好。”
“国师何意?”瑾宣怒道。
“我只是想说,和叶教主相比,我的口才真的很一般。你是高山,而他已在云中,真的很妙。”齐天尘伸出一掌,按在了叶鼎之的肩膀上,“齐某不才,未曾登山,也不在云中,不过是平地行走的一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