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寄情人(情人)第51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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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已经通知下周正式开学,从接到通知那一刻,何袅袅就在狂补各种作业。光关于疫情的作文就三篇。

一篇关于新冠病毒的传播与防范,这些上网课的头一天学校就组织观看了科普宣传片。一篇是是防新冠病毒倡议书,一篇是命题作文《新冠病毒,我想对你说》。

前两篇她还能借鉴同学的笔记,第三篇就抓耳挠腮,咧着嘴求助庄研,“哥,我没啥要对新冠病毒说的。”

“我也没得说。”庄洁正蹲在太阳下给庄洁洗头发。

何袅袅掂著作文本蹲过去,还没来得及张嘴说,就被庄洁瞥了一眼,老实地坐回学习桌前用袖子抹泪。

庄洁心烦,撺掇庄研,“你过去打她一顿。”

庄研嫌她笨,“我都教一万次了,她笨得的跟猪似的……”

“你才是猪!你教我一万次了!”何袅袅喊。

“我是猪,但我也不跟你写。”庄研也生气。

何袅袅气得摔作文本,踩作文本。

庄洁警告她,“你该挨打了!”

何袅袅坐凳子上小声抽泣,她也不写,她就干哭。

庄洁被她抽抽嗒嗒和吸鼻涕声弄得烦,朝庄研道:“你去打她一顿。”

“我不去。”庄研开始犹豫,要不要帮何袅袅写。

庄洁用毛巾裹住头发,过去朝她背上拍了两下,何袅袅哇哇大哭,声音响几道院子。

寥涛从熟食厂回来吃午饭,老远就听见院里哭。何袅袅看见她,哭得更痛了,说庄洁跟庄研合伙打她。

庄洁都懒得说,就轻拍了两下。

庄研很无辜。

寥涛拉着脸,给何袅袅擦了泪,骂他们俩:“你们俩没一百呢?”

“打死我吧!打死我吧!你们就是嫌弃我笨!”

“行了行了。”寥涛把她拉回屋洗脸。

庄研跟过去道歉,庄洁擦擦头发,朝她打暗号,“行行,我帮你整。”屋里

瞬间安静,何袅袅洗洗脸,拿了一包干吃面,坐在凳子上等她写。

……

庄洁擦好头发,夺走她手里干吃面,骂她,“吃才。”

何袅袅毫不介意,只要有人帮她写作文。

庄洁趁寥涛不注意,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她两下,又轻踹了她两脚,何袅袅就跟个皮墩似的,任你打骂,只要能帮我写作文。

庄研不管她们闲事儿,回厨房给寥涛盛面条。寥涛端着坐下吃,庄研问她工厂累不累,他可以去帮忙。

寥涛说不忙,让他专心画画。

庄研说可以帮她洗头放松,他会按摩头皮。这边何袅袅小声说:“马屁精儿。”

寥涛说不用,她自己就能洗。

庄洁接话,“妈,你就让庄研帮你洗一回,很舒服的。”

寥涛说她:“我手又没断。”长得有手有脚,何必让人洗头。

“妈,你要学会享受。”庄洁指挥庄研,“去去,给咱妈打盆热水。”

“你别带头气我就行了。”寥涛说。

庄洁没接话,埋头指点何袅袅怎么写作文,何袅袅噘着嘴,能挂二斤肉。庄洁打她头,“别耽搁事,快点写。”

庄研先把寥涛头发一点点梳通,然后再打湿,揉上洗发水洗,边洗边小声聊天。

庄研最近很体贴懂事,只要闲着,就会帮寥涛分摊家务,在她煮饭的时候给她打下手。

寥涛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饭点总是问他想吃啥,问他缺不缺颜料,说给他存了画室集训班的费用,回头开课就给他报。说家里事不让他操心,专心画画就行。

庄洁偏脸看了眼小声聊天的母子俩,喊了声寥涛,寥涛看她,她吹了个飞吻,流里流气地说:“妈咪,我爱你。”“滚一边

去吧。”寥涛骂她。

庄洁明白寥涛有多难,把自己的三观揉烂打碎,再重塑,被迫着去理解和接受一套儿女强加给她的新观念,这需要强大的力量和勇气。

下午她抱着三鹅子去烧鸡店,忙了会,转身就去陈奶奶家。陈奶奶正在扒陈麦冬的薄衣服,眼见天热了,她先洗洗晾晾,等回来了他也能穿。

庄洁坐那跟她聊,陈奶奶洗盆里的衣服,洗了会揉揉腰,庄洁接过来说:“我来洗吧。”陈奶奶挪身子,把洗衣盆

让给她,说这都些都是冬子的,她洗也应该。

……

“现在时代变了,姑娘厉害了,都不给爷们洗衣服了。冬子他爸念大学,都是他妈在宿舍里帮他洗。那时候帮对像洗衣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陈奶奶坐在凳子上嗑瓜子,“现在不兴了,现在姑娘不把衣服砸你脸上都够了。”

庄洁大笑。

陈奶奶边嗑瓜子边跟她聊家常,说陈麦冬光屁股时候的衣服她都留着,一件没舍得送人。说前两天他感冒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说疫情快过去吧,让他孙子平平安安地回家。

又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要不要双方长辈出个面,让他们先把婚订下。接着又各种夸陈麦冬,说他人高马大,说他孝顺顾家,说过了这村没这店。

说着说着就捂住嘴,半天捏了一颗牙出来,看了看,洗了洗,说牙掉了,随手就往房顶上扔。

劲太小,没扔上去,庄洁捡起来帮她扔,随口就说:“我带您去补一颗。”“我可不遭

那罪,吃不了两天饭了,就这样吧。”陈奶奶打了个哈欠,随后坐在躺椅里又说:“每一场灾难都是上天给的警示,都是告诉世人,好好珍惜眼前人,指不定给个灾就看不见了。人啊,怎么也拗不过天。奶奶活一辈子了,啥最重要?年轻时候温饱最重要,等再往后过过,一个“情”字最重要。”“我都这把

年纪了靠啥活下去?靠和他爷爷的回忆,靠和冬子的羁绊。我总是晌午泡一杯八宝茶,坐在日头下想他爷爷,想我们年轻时候的同甘共苦,想我们这一辈子的相互扶持。”“

人忙忙碌碌了一辈子,你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在忙活啥。我就喝喝茶,回忆回忆他爷爷,操心操心冬子的婚事,光这样心里都可妥帖。”“你看镇里

那个老鳏夫,年轻时候坑蒙拐骗,现在老了老了变成了老畜牲,天天在街上看见小姑娘就脱裤子。他这一辈子可怜又可耻,也不知道哪天就死屋里头了,连个收骨灰的都没个。”陈奶奶说着说着就睡了。

庄洁把衣服甩甩晾好,回屋拿了条毯子给陈奶奶盖上,随后回了陈麦冬卧室,把他秋冬的衣服都叠叠收起来。忙完,去了院里抽烟。

庄洁什么都明白,哪怕嘴再硬,心里只要闪过和陈麦冬分开的念头,都难免难受。就算她再极力避开,这念头也会时不时地蹦出来,膈应她一下。

她决定把事情简单化,打算剑走偏锋,单方面异地。只要陈麦冬不提分手,她绝对不提,拖一天是一天。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王西夏说她这个计划太孙子,而且后遗症大。她完全不介意,孙子就孙子。

王西夏说她办事不干脆,完全不像她行事风格。她才无所谓,不干脆就不干脆。

庄洁太了解自己了。她很清楚自己不适合小镇生活,太磨人了,会一点点磨掉她身上的锐气。她就是一只鸿鹄,她做不了燕雀。

疫情困家的这两个月,让她更认清了自己。如果每天这么无所事事,她会一天天地崩溃死掉。

上海她要回,陈麦冬她也要。

她引着三鹅子又折回了烧鸡店,店里煮了鸡杂,陈奶奶爱吃,她包些回去给她睡醒吃。

三鹅子就卧在电瓶车上,死活不下来。如果有人逗它,它就凶神恶煞地咬人。尤其看见食客拎着烧鸡出来,它就忽着翅,伸着脖子干嚎。庄洁在店里吼它,它还回嘴,扭头朝着店里干嚎。

庄洁出来骑上电瓶车安慰它:不会卤了你,不会卤了你。

庄洁带它来过几回店里,每回它都赖在车上,死活不下来。

傍晚给陈奶奶煮饭,陈奶奶在堂屋跟陈麦冬通视频,说着就举了手机过来,说庄洁正帮他煮面。庄洁转头看了眼手机,继续煮面条。

她一直没跟陈麦冬打过视频,陈麦冬也没主动打给她,很奇怪。陈奶奶把镜头对着她,她伸手档开,说面条马上就好。

陈奶奶对着陈麦冬挤眉弄眼,“哎哟,小洁是害羞了,害羞了。”

……

庄洁不习惯在陈奶奶面前跟陈麦冬聊天。

这边陈奶奶不依,还对着视频说:“冬子,小洁脸红了。”

“啥,你说啥?你想看小洁害羞的模样儿?”陈奶奶对着手机喊。没喊完,陈麦冬就挂了视频。

……

“有啥呀,还挂视频。”陈奶奶稀罕,“俩都几十几的人了,还装纯情小白兔。”……

奶奶看见院里的鹅,转身回屋拿称。三鹅子看见称就跑,陈奶奶喊:“我不宰你,我不宰你,我就称称你几斤。”

庄洁把三鹅子喊回来,陈奶奶说:“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鹅。”

一称,二十二斤,陈奶奶直摇头,说长过头了,肉质老,不好吃。

……

晚上回家,庄洁打电话给陈麦冬,想问他回来的时间确定了没。电话没通,她也就没再打。俩人已经八天没通话了。

她隐隐有点火,前天打给他都没通,难道看见未接来电不会回?今天看他神采奕奕的和陈奶奶通视频,她就懒得理他。

什么鸟人。

她在院里骂了句回屋,朝沙发上的何袅袅问:“咱妈呢?”

“还没回来。”何袅袅看着动画片应声。

“你作业写完了?”

“我晚会就写。”

“立刻去写,写不完腿给你拧断。”

何袅袅斜了她一眼,她过去轻踢她一脚,“不服?”

何袅袅瞪着眼,不说话。

“不想学就回来跟着咱妈卖烧鸡。”

“我要生气了!”何袅袅气呼呼地说。

“你气、你气、你气。”庄洁点她脑门。

何袅袅拿过手机就发语音给寥涛,把她一股脑包庇庄洁夜不归宿的事说了!庄洁夺过手机把语音撤回,把她按沙发上就打。

何袅袅喊:哥,救命!

庄研经过,也正恼她偷用他颜料的事,听见救命声,新仇旧恨地过去打她。姐弟俩把她摁沙发上,拿着抱枕一顿狂甩乱揍。

何袅袅挨了揍,没哭,她要等到寥涛回来才哭,泪要流得有价值。庄洁指着她鼻子,“等会检查你作业,不好好写弄死你。”

庄研指着她鼻子,“再不经过我允许偷用我东西,我打死你。”

庄洁是在一天早上看见了陈麦冬。那天她一早来烧鸡店开门,刚推上门,一偏头,就看见陈麦冬骑着摩托拐回陈奶奶家。

尽管他戴了口罩和一闪而过的身影,庄洁认出那就是陈麦冬。

她当时的心情很难描述,因为俩人已经十天没联系了。中间她打了四回电话,一回没通。她先冷静了会,把店里预备工作忙完,准备去陈奶奶家。

下来台阶碰见镇里的人,对方给她一个表,让各大商户配合镇里做好防疫工作。因为下溪村准备恢复旅游了。

庄洁填完表,不动声色地去了陈奶奶家。看见院里陈麦冬的身影,先瞥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堂屋,找陈奶奶聊天。

陈奶奶很高兴,说这兔孙都回来半个月了,一直在新房隔离。

庄洁也不关心,聊两句别的事,朝她道:“奶奶,那我先回了。”

陈奶奶只顾着高兴,这才发现俩人没说上一句话。那个兔孙拽不愣登地倚在门上,庄洁眼神都没给他个。

陈奶奶手一拍,“哎哟!我想起正事了。”接着朝庄洁说:“我先去办个重要的事儿,中午回来给你们煮好吃的。”临走前狠狠地踢了那个兔孙一脚,“拽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