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熟男女(这里没有善男信女)第69章相聚
勾引女人,永远比勾引男人来得带劲。男人往往是下半身的动物,而只有女人,才更能欣赏女人的美。
“找人?”
他没想到韩苏会出现在这里,找人?找他?做什么?为什么?这么一连串问题一股脑全蹦了出来,然后才想起此刻自己书包带上还挂着一个小丫头。他顿了半秒,又往小丫头的方向靠了靠,营造出更加亲密的气势,看着韩苏。
“已经找到了。”韩苏打量着二人,像一对背着父母私奔的小情侣,怎么看怎么显得蠢里蠢气。她直接上前伸手牵了罗玛,一句:“有话和你说。”拽了人就要走。
只一拽,却没有拽动。
罗玛定定立在原处,看着她:“我以为你已经把话说很清楚了。”他的视线从她脸上往下,落在她牵着的自己的手上,他看向她的眼,双目对视,一脸坚定示意她放手。
韩苏迅速放了手,反倒笑了:“罗玛,你在生气吗?”
“没有。”回答迅速,罗玛看了看边上傻傻瞪着韩苏的Athena,又说:“只是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了。不太方便和你说话。”
这么一说,韩苏也把视线聚到了小丫头脸上,韩苏刚刚修了短发,又是不过耳的长度,衬衫西装阔腿裤搭配风衣,搭配时不时刮起的恼人春风,十分飒爽,也正是这般雌雄莫辩的样子,偏偏还拿着清华的校友卡,让北大门口的保安产生了莫须有的敌意,死活不肯放她进来。
但也正是这幅样子——韩苏转了头,对一见面,视线就从没在她身上移开过的Athena勾了红唇一笑,声音清清凉凉,却温柔,“我想借他五分钟,说完了话就还你,好不好?”
Athena的脸瞬间一红,即刻松了罗玛的书包带,眼巴巴就看着韩苏一通乱答:“好…好啊好啊,姐姐,人你随便借反正也不是我的你尽管用吧没事你要什么都行……”
韩苏笑得更灿烂,擡了擡眉毛,还对她眨了个眼。
身边那丫头片子的心,霎时被这个wink狠狠酥了一酥,泛出肉眼可见的花痴气息来。罗玛无奈,除了嫌弃队友倒戈太快,更烦躁韩苏当着他的面和其它姑娘打情骂俏。沉着脸,率先迈了步子往一边走去。
留下两个女孩,韩苏还嫌不够,又伸了手指拨了拨Athena发尾温声叮嘱:“你先玩会儿手机,记得靠边站着,小心车哦。”等到见了小姑娘被这句关心哄得红了脸庞,一脸“这可遭不住啊”的表情,这才心满意足往罗玛所在的方向跟了过去。
勾引女人,永远比勾引男人来得带劲。男人往往是下半身的动物,而只有女人,才更能欣赏女人的美。
“哪里骗到的小姑娘?这么可爱…”韩苏笑着问罗玛。两人一直往东门边的体育场方向走去,韩苏率先开了口。
罗玛不知她来的目的,只知道要生气要紧,闷闷回答:“我爸朋友的女儿,世交。因为也想来S所实习,加了微信,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先被开除了。声音越小,带了丝自嘲。
韩苏温温开口:“胡律师问过我你的表现,我说你做事负责、主动,能力也强,如果不出错,照这个趋势下去,毕业留用肯定没有问题。”
罗玛一下来了气,看着韩苏:“可我没错。”
“服务性行业,惹客户不高兴就是最大的错。倘若那个错误真是你犯的,我们对事不对人,不是非要辞退你,但如果是客户处心积虑让你犯的错,既然他针对了你,即便这次不开除你,他还会搞出下一次,对于后续项目可能带来的风险,我们承担不起。”
罗玛知道她有她的道理,还是不服气,冷笑:“所以国际大所这么不讲人权的吗?”
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律所的利益,那么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此刻两人并肩走着,春天的昼越长,太阳斜斜挂在天边,打出金黄色的影子,两人距离太近,行走时,手指背时不时碰在一起,又随着两人前进的步伐迅速分开,韩苏感觉到每一次接触时罗玛的躲闪,没忍住在每次手指相触时,指尖刻意轻轻刮了刮他的手指头,再若无其事移开,逗得不动声色,但嘴上说的还是正经话:
“首先,这是市场,也是职场,不是人权救济中心,任何情况以客户和收益为先,在实习生和大客户之间存在冲突时选择后者,我不觉得是错;其次,你也说了,未来并不想做律师,这段实习经历无论是一个月还是三个月,对你的履历影响不大,甚至哪怕之后S所真的要留用你,你也未必会答应;还有第三…”
韩苏顿了顿,两人的手指再一次擦过,韩苏停下脚步,将两手插进风衣兜里,看着罗玛:“还有第三,排除以上,就我自己而言,将来我不希望把工作和感情搅在一起,开展一段办公室恋情。”
罗玛愣了几秒,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见韩苏认真看着自己,“办公室和爱情不能兼得,在这份工作与我之间,我已经替你做好了决定。”
选我。
夕阳落到了天边,只在被海淀云立高楼所镶嵌的边缘留了一道金色的残影,远处的云滚成了一团,沾了青色、橙色、灰色,把濒临的夜色衬托地瑰丽。
又是一阵妖风吹过,罗玛只穿着短袖,觉得冷,下意识就要为韩苏挡风,可还未移动身型就发现她罩着风衣外套,十分厚实,更该保暖的是自己。
韩苏见了他这幅样子,主动拉了他的手放进自己风衣口袋里,问他:“冷吗?”
“不冷。”罗玛老老实实由她拉着,却还是不肯看她。
“心里暖?”
“话都让你说了。”罗玛声音沉沉,不由得含了笑,含着明明高兴却死活不肯流露出来的笑。韩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像以往好几次那样,叫他:“小鬼。”
可这次,小鬼却捉了她的手,停在自己颊边,想起了什么不甘不愿问:“那你的股权呢?不要了?上市公司的少奶奶不做了?”
韩苏停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在问她曾经关于股权与期权的那个比喻——她说与高鹏在一起是结婚,拿的是股权,到手的市值;而与他在一起,哪怕他家也有钱,可他连法定婚龄都没到,未来变数太多,拿的只能是个期权,充其量是一张画得漂亮的大饼…
年纪轻轻的人总是说出许多大道理,比如“金钱比爱情更踏实”,而成熟的过程却是一点点明白到底哪一些道理,真正适用于自己。
“少奶奶不适合我。”韩苏摇了摇头,眼神闪亮看着他,一只手被他抓着,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想要揪他的脸:“工作已经太辛苦了,年轻的时候还是希望生活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享受恋爱,多一点点甜。”
颇有几分为了你放弃荣华富贵的意思。
罗玛顺势抓了她两只不安分手,贴着自己的脸,认真许诺,“韩苏,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
韩苏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你可千万别许这种承诺!”抽回两只手,还是捏了捏他的脸:“及时行乐就行。我可不期待做这辈子你唯一爱过的女人。”
一个女人这一辈子,只可能成为一个男人的爱情终结者。但值得开心的是,在此之前,她有机会成为千千万万个男人的爱情开拓者。
和纯情又帅气的小男孩恋爱,开心就行,谁会费心想要什么天长地久?
“那你爱我吗?”罗玛又问,眼神执着看着她。
“我喜欢你。”韩苏没有犹豫地回答,捕捉到罗玛瞬间失望的神色,她拉着他的手哄到,“但不是才开始吗?你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让我爱上你。嗯?”
“真狡猾。”罗玛瞪她。
“行了。我说完话啦。”韩苏笑着拉了罗玛往回走,嘴里念念叨叨是,“你快去找小姑娘吃饭吧。人该等急了。”
罗玛止了步,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韩苏——才确立关系,你就特马让我再去和别的小姑娘吃饭?心这么大?
韩苏歪着头一脸无辜,“那你要和我回家吗?”
罗玛没好气松了两人牵着的手,掏出手机给Athena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吃饭了,下次再请她吃饭赔罪。
结果电话那头叽里呱啦说了一通,罗玛一愣,神色古怪看了韩苏一眼,又接着对电话那头说了声:“……行,好,答应你了。”
对面才安心挂了电话。
韩苏诧异问:“小姑娘不高兴了吗?”
罗玛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说别管她。拉着韩苏就走。
他想他死也不会告诉韩苏,电话那头,小姑娘叽叽喳喳说的是:
“啊?我不要你请客吃饭了和你吃饭有什么好吃啊太没意思了,对了这样吧你要是实在想赔罪……”那头顿了顿,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
“就把刚才那姐姐的微信推给我吧!我已经都要被她撩弯了嘿嘿嘿嘿嘿…”
四环外的太阳渐渐沉了下去,月影遥遥挂在远处几幢高楼边上。两人手挽手这么走了几步,韩苏才想起什么来,对罗玛说到:
“对了,刚才那小姑娘不是想来S所实习吗?你把她微信给我吧……”
“……”罗玛一噎。
又听韩苏遣词酌句,慢悠悠说了下去:“她和我联系就行…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少和小姑娘们单独吃饭…比较好……”
半秒后,“……哦。”
他确实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听出这话里的潜台词,绷着的脸被笑容一点点化开,罗玛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轻声回答:“好的,遵命。”
夜色降临在北京的每一个角落。城市的夜晚很少能看到星星,月亮与高楼闪烁的灯火是唯一的风景。
瞿一芃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位于北京三环内的高档小区。三室一厅,一百五十平米,多少人奋斗终生的梦想,他已然轻巧达成。
一天的工作不算疲惫,可每次回家时,在地下车库内,他总习惯放着音乐,在车里多呆一会儿,哪怕随便抽口烟也是好的。
和陈诗诗同居、领证不过一个月。他却成了单位里最勤快的人,每日最早上班,最迟下班,宁愿揽着活做申请加班,也由衷地希望在家里的时间短一点点。
车里的音乐迷迷蒙蒙,音箱效果极好,陈诗诗送的。他手上的表,小半个车的价钱,陈诗诗送的,还有陈诗诗送的车,陈诗诗送的房子……陈诗诗附赠的一切都是最精致昂贵的,他承认这些赠品都很好,唯一不是很好的,却是正主本人——瞿一芃在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一下子警醒起来,他早已习惯不敢在家流露出任何不满意的神色、任何迟疑的神色、任何笑起来不是那么由衷的神色……这些神色,哪怕转瞬即逝,都会换来敏感的陈诗诗惶恐不安的脸色,会瞬间松垮了整张脸,一双三角眼变得更加三角,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喃喃问:“一芃,一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每当这时候,就像触发了他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他必须像消防员一样迅速出动扑灭她心中火灾一般泛滥的不安与崩溃,抱着她一遍遍安抚,直至她冷静、平缓,再像婴儿一样睡着。
他尝试过理解,将这一切根源归咎于她心中深藏的秘密——真如J姐所言,她曾遭遇过严重的校园暴力,或许因此造成心理疾病?
终于有一天,在两人相拥在沙发上看剧的时候,瞿一芃搂着陈诗诗,装作十分十分不经意地开了口,像说一段无关痛痒的小事:“老婆,你这个情绪阿总是忽上忽下,是不是以前被人欺负过?”
“嗯?”陈诗诗一愣,反应还算正常:“没有吧。”
“我听说呢,人啊如果被欺负了,有一些心理阴影什么的,还是需要去看一下的…我之前呢有个同学就这样,后来看了医生,吃了药,一点问题就没了…现在每天乐呵呵的呢……”瞿一芃继续若无其事,为了显示出他确实只在谈论一个不要紧的话题,他还特地伏在茶几前,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灵活地给苹果削皮,再小心切成块,准备一会儿喂进陈诗诗的嘴里。
却一时没注意到陈诗诗的语气,已经变得古怪,直到她缓缓问出——“一芃,你觉得我有病?”
“怎么可能呢!”瞿一芃赶紧警铃大作,扔了刀和苹果就去紧紧搂住陈诗诗,又一轮剖心剖腹的安慰。
陈诗诗最终还是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去睡了。当但天晚上,瞿一芃却在梦中忽然醒来,发现身边空空一片,他叫着陈诗诗的名字往卧室外找,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坐在客厅里,灯光明亮,她就坐在白天两人坐着的沙发位置,拿着瞿一芃白天削苹果的那把水果刀,一下下,划着自己的手臂。
瞿一芃目瞪口呆冲了过去,问你在做什么?!
陈诗诗柔柔弱弱地看着她,哭到已经没有声音:“老公,我没有病!我真的没有病…你不要嫌弃我…我的心好痛…”
瞿一芃心里更苦,却只能抱着她一个劲地重复着对对你没有病你没有病。声音嘶哑,仿佛也带了哭腔。
29岁的瞿一芃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他对新婚的总结会是四个字——
毛骨悚然。
他试图问过岳父母关于诗诗的情况,两个长辈讳莫如深,反而只问是不是诗诗哪里有什么不好?他哪里敢提他们宝贝女儿深更半夜自残的事情,随意遮掩了过去。
唯一有希望的人只有一个,J姐。她知道陈诗诗的过去,却没透露详细。瞿一芃试图再给J姐打电话,却从未打通。他咬了牙,想大不了也学她那样堵一次人,在A所的写字楼守望半天,却连J姐的人影也不见,唯一的收获,是撞上了准点下班的何知南。
正值下班时间的写字楼人来人往,白领穿梭,门口西装革履的保安直直站着,谨防一切此时浑水摸鱼试图潜入楼里的外卖小哥。
何知南习惯性在通勤路上带着降噪耳机,周遭杂音隔绝,只剩下耳朵里铮铮响彻的乐曲,咚咚锵锵的摇滚,然后,在快出大门的瞬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踩着耳朵里一阵快速的鼓点节奏朝她急急走了过来。
何知南见到瞿一芃的反应是——丑了。
眼圈发青、眉头发暗,果然好看的男人也需要好女人来滋润。
瞿一芃只记得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朝她扑了上去,也不顾上一次见面时,两人还是情侣,他死死拽着何知南就问,“知南好久不见,有没有看到J姐?她来了吗?”
何知南摇摇头,“她出差了…下周才回来……”停了半秒,八卦起来:“你不是结婚了吗?你们俩还……?”
瞿一芃赶紧撇清关系,“我确实结婚了,我找她,只是想问一下我夫人的事情……她们,是旧识。”
何知南瞬间在心里翻了J姐二十个白眼,旧识?难怪自从她知道陈诗诗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自己吃过饭了,原来拿这个八卦哄人玩去了。而看瞿一芃这般火急火燎找人的态度,显然不知道真相。
“你们俩…过得不好吗?自己老婆的事情,要向外人打听?”何知南犹犹豫豫打探。
明知故问。
瞿一芃不愿透露太多,只说,“没事,她不在的话,那我先走了,下周再来找他。谢谢。”
转身就走的背影很决绝,却也十分可怜。
而J姐,何知南知道,是永远不可能告诉他真相的。
她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喂!”
“嗯?”
“陈诗诗的事情……我也…大概…知道一点……”